第九章 心血卦
莫寻真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上。
看见独孤仙儿倒下的一瞬间，他便感到一股寒意自下而上直冲脑门。
这一瞬间，莫寻真脑中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
完了。
莫寻真自认不是什么绘本故事里的“傲天”或者说书先生口中的“傲龙”，面对一个差距足有一个大境界的敌手，也能将其信手轰杀。
原本有着同样是宗师境强者的独孤仙儿时，他们与那萧黑或许还可以一战，就算再不济，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事情。
只可惜，白魉算到了他们可能会遭受一劫，却终归不是全知全能。
另一头的萧黑，见到独孤仙儿倒下，却是手指轻勾，控制着冷月飞刀的丝线发出一声“铮”鸣，回到了他手中。
“啧啧啧啧，独孤小姐，独孤仙儿！你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阴仄仄的声音自萧黑口中传出，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吧，他反倒不着急动手了。
独孤仙儿已经失去战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他萧黑宰割，至于那两个南阁山的小辈，他更是不看在眼里，区区两个先天境界的神棍罢了。
萧黑高昂着脑袋，看向莫寻真三人的眼神带着戏谑，就好像一只抓住了猎物的黑猫，在品尝猎物之前，想要尽情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为反抗死亡而苟延残喘的过程，以及在收获时刻，恣意品尝猎物最终体会到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死亡命运而绝望的神情。
他收起了那淬着蓝毒的冷月飞刀，转而取出了一只薄如蝉翼刮肉小刀，带着阴森的笑容慢慢走近独孤仙儿。
“你放心，我萧黑杀人，从来都不像我手底下那帮粗人。我对待猎物可是很仁慈的，尤其是像独孤小姐这般绝色美人，当然是要从衣物开始，一刀刀挑剥开，然后再好好欣赏那美妙的身体，从你那雪白的肌肤，再到每一寸血肉，直到把你的骨头……”
他走的很慢，或者说，是故意将这时间拖长，仿佛如此他享受这种感觉的时间便能再久一些。
即将到来的残忍画面，已经使得莫寻真不愿去思考，若是独孤仙儿真的遭受如此对待，他和白魉又如何逃脱？
下一个，会是他还是白魉？
他不敢想，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遍体生寒，难以自控。
对啊，师姐呢！
想起白魉，莫寻真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独孤仙儿倒下开始就一直没见到白魉的身影，刚要寻找，却听见白魉微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阿真……别找了……我在这。”
声音很轻，却不是白魉平常说话那般轻轻柔柔的轻，而是一种虚弱沙哑的气音，若不是此刻这声音只可能是师姐的，他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发出来的。
待莫寻真诧异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入眼的是师姐满面苍白，毫无血色的憔悴模样。
“师姐！”
从小到大，莫寻真还是头一次见到师姐如此憔悴的模样，心头忽然间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使他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喜欢。
“呀哈哈……放心吧阿真……我没事……”
白魉尝试着勾起嘴角，回给莫寻真一个如往常一般的笑容。但这平常在莫寻真看来本该让他心神荡漾的笑容，在这时候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师姐她究竟做了什么！
“阿真……靠近些，师姐有话对你说……”
莫寻真闻言，强压下心中情绪，抿起嘴唇点点头，后退两步主动将耳朵贴到白魉唇边，就听见白魉用那虚弱无力的气音继续对他说到：“阿真……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我算了一卦……卦象说……这一线生机……就在那只匣子里……”
“匣子？！”
莫寻真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抱着的那只绿松石匣，忽然明白了师姐的意思：“师姐你是指那剑刻……”
白魉没有明确回答，只是接着用那气音有气无力道：“你开匣后……立即将那株‘静谧公主’嚼碎服下……然后……借玄云功炼化药力参悟剑刻……能从那归真巅峰境界的剑刻中参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可师姐，那剑刻……”
莫寻真刚想说那是归真境巅峰的剑刻，他不过初入先天，若真的强行参悟，必然会如独孤仙儿所言走火入魔，轻则疯癫，重则身亡。
但白魉却如往常一般，早已料到了他的担心，还没等他说完便答道：“放心吧阿真……你会没事的……这一卦的把握……有十成。”
十成……
这两个字眼，令莫寻真瞬间便明白了师姐如现在这般虚弱的原因。
心血之卦，以起卦之人三成阳寿为代价，换得那迷蒙天机中的一丝明朗。
寻常一卦，三五之数，心血一卦，万无一失。人生短短六十载，只这一卦便去了二十，只为求得一个“万无一失”的答案。
值得吗……
莫寻真这一刻忽然觉得师姐很傻，那个智绝天下的“百晓”名号，不过是别人按在她身上的虚名。
他这般想法才刚刚冒出，却发现白魉正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往常一般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脸上却是绽放出了一抹动人的笑意。
“傻阿真，你的命，我向来是不敢赌的。”
说罢，她便强支起身体，朝着萧黑与独孤仙儿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莫寻真争取到足够参悟的时间，只要坚持住，坚持到莫寻真成功参悟那剑刻就行了。
毕竟她所看见的卦象，可是明确地昭示着“富贵险中求，有惊无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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